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掸族等少数民族,几乎人人信佛。另一些少数民族,如克钦族(与中国境内的景颇族同族),则大部分信仰基督教。此外也有信仰伊斯兰教的一些少数民族。佛塔、教堂、清真寺等宗教建筑往往是一个城镇或乡村中最辉煌的建筑,宗教文化在缅甸社会中的重要性可见一斑。任何到过缅甸佛教地区的人,都能迅速理解佛教与社会的难舍难分。街头随处可遇的僧尼,给人的感觉远不是“看破红尘”的“出家人”,只不过是剃了度、穿上了袈裟的“入世者”。就在开头提到的那个颇有政治色彩的电影节上,财新《新世纪》记者也见到了许多僧尼前来观影。2007年的“袈裟革命”为什么能发生也就不足为奇了。教育、医疗、文化传播等在其他国家通常由政府提供的公共服务,在缅甸相当大程度上要依靠寺院、教堂等宗教场所。缅甸虽有名义上的全民医保,但往往是空有医院等硬件设施,却缺乏医护人员等软件。许多佛寺提供免费医药,充当了事实上的基层卫生所。在曼德勒,财新《新世纪》记者见到了一家寺院主办的学堂,免费收留了许多在纳尔吉斯风暴中失去了亲人的孤儿。在普信佛教的缅族地区,经常能看到一些醒目位置悬挂着当地高僧的肖像。这些高僧之“高”不仅在于精通佛法,更在于对民间地方事务的权威性。财新《新世纪》记者在曼德勒省的Pyin Oo Lwin县就拜访了这样一位住持。由于中缅油气管道经过该地占用了寺院所有的土地和村民的耕地,这位住持曾出面向政府提意见,要求企业对征用土地尽到事先通知的责任。同样,在信仰基督教的克钦邦,许多由于战争流离失所的难民都受到了“克钦浸礼派教区”(KBC)的照顾。由宗教撑起的一片民间社会空间,也给了非宗教性的民间活动存活和生长的可能。在仰光,财新《新世纪》记者走访了一个名为EcoDev(即结合生态保护和经济发展)的非政府组织(NGO)。该机构主任Win Myo Thu告诉记者,早在上世纪90年代中期,缅甸就开始有了NGO的萌芽,尽管那个时候政府还总认为“非政府组织”就是“反政府组织”。这个EcoDev作为缅甸许多其他NGO的“孵化器”,所倡导的绿色发展理念与国际接轨的程度,也早已超越了军政府无章可循的经济管理。如果说EcoDev这样的民间机构得以壮大是因为从事非政治的技术事务,并且与有关技术部门多有合作;昂山素季所在的NLD,自1988年学生运动后成立,20几年来屡遭军政府狠手,但仍能作为一支异议政治力量存活下来,则更能说明缅甸民间力量的坚韧性。“NLD这么多年能存续下来是因为不断有年轻人加入。”与NLD有接触的Kyaw Thu说,“这么多年他们坚持在民间做了很多教育、医疗方面的工作。”在曼德勒省的Pyin Oo Lwin,财新《新世纪》记者遇上了一位NLD派来的考察员,他正在基层了解中缅油气管道中农民被征地的情况。他说,早在2011年11月得以重新注册为受法律认可政党之前,NLD就开展这样全国范围的工作了。改革前他们只能“秘密”工作,村民和他们交谈也多有顾虑,但现在他们可以光明正大地展开调研。现在,他们不仅与国际劳工组织(ILO)合作,并且打算将调研结果提交给缅甸政府新成立的“全国人权委员会”。尽管这个委员会是否能真正起到改善缅甸人权状况的作用还有待观察,但他们决定尝试合作。“民间社会是带来民主变革的关键力量。民间社会在成长,有很好的根基,并且扎根于文化和社会,着力人道主义活动比如社会安全网等,是加强小型民主的最好机制。”说到推动缅甸变革的力量,Kyaw Thu这样总结。密松大讨论“我们不是针对中国投资。不管哪个国家要在密松修水坝,我们都不会同意”2011年令民间活动人士最受鼓舞的,还是登盛政府宣布暂停密松水坝工程事件。在一些评论家看来,这是缅甸政府背弃商业信用、讨好西方 。“民意”是否真正反对密松水坝呢?财新《新世纪》记者在缅甸了解到,密松之争远不止于环境问题和输电比例的争议,也不仅在于密松坝址距断层带仅几十公里,人们担心地震引发溃坝的灾难性后果,水坝移民的生计问题难以解决。最重要的是,密松对克钦族和整个缅甸独一无二的文化意义,以及背后缠绕的复杂民族问题。“密松”意为“江河合流处”,恩梅开与迈立开两江在此汇流成为伊洛瓦底江,而伊洛瓦底江从此开始向南贯穿缅甸全境,是缅甸的母亲河。克钦人相信,密松就是本民族的发祥地。因此,在此修建水坝就意味着密松要永远沉于水下,令克钦人无法接受。“就像要淹掉长城,中国人也不能接受吧?”长期关注密松的环境政治记者Kyi Phyo为帮助财新《新世纪》记者理解,打了这样一个比方。缅族作家、出版人Ko Tar告诉财新《新世纪》记者,缅甸其他地区人对密松的反对也与缅甸的民族冲突密不可分。克钦族人认为,密松工程是缅族主宰的缅甸中央政府主导,并未考虑克钦人的利益,如果密松工程继续进行,将激化两个民族之间已经很深的矛盾。缅族人民也不愿意如此。不仅是克钦人不接受密松水坝,正因为密松可能对伊洛瓦底江下游造成的影响,其他地区的人民也对密松有很大忧虑。Win Myo Thu告诉财新《新世纪》记者,缅甸政府一位“顶层官员”委托他在2011年9月底就密松水坝问题在缅甸第一大城市仰光展开民意调查,结果有90%的受访者不同意在密松兴建这一水电工程。他说,甚至有25%的受访民众表示,如果中国公司因密松工程被叫停起诉缅甸政府,他们愿意捐款给政府来分担给中国公司的赔偿款。密松事件是缅甸几十年来首个能够在全国范围内公开争论的事件。这也是在2011年3月新文职政府上台后,媒体管制有所放松后才成为可能。非官方媒体能够刊登一系列反对该工程和批评缅甸政府的言论,各种关于密松的讨论会得以组织。正是在这样的民意表达实践下,有了登盛总统宣布搁置密松工程。“它在不同的团体之间创造了一种团结,包括政党、环保组织、NGO、民间社会团体、学者等。”Kyi Phyo这样评价密松事件对缅甸社会的意义。不过,不管如何反对密松工程,这些受访人士总不忘对财新《新世纪》记者强调:“我们不是针对中国投资。不管哪个国家要在密松修坝,我们都不会同意。”就在2012年1月9日,缅甸政府又叫停了另一个外资项目——缅甸南部的土瓦(Dawei)经济特区内一个泰国和意大利合资投资的火电站。缅甸的一位能源部官员Khin Maung Soe在仰光对媒体表示:“我们是在读到当地媒体报道中对于这个火电厂环境影响的担忧后,决定中止这个项目的。”寒冰未融新闻审查通不过的文章,记者就发到博客或是Facebook上,不会再遭审查。不过,网络不普及,意味着这些内容的传播范围有限三尺之冰,非一日可融。这个被军政府统治了近50年的国家,不会在一夜之间改天换地。很多方面,缅甸仍迥异于外界。席卷全球的通信革命没有征服缅甸:绝大部分外国手机信号都不能在缅甸境内漫游,缅甸本国的手机SIM卡则奇贵无比——高达500美元,不久前则是2000美元。不难想象,缅甸的手机拥有率很低。“缅甸人到了别的东南亚国家,比如同样很穷的柬埔寨,看到那里的人能够享有手机的便利,他们明白这是自己国家政府实行的限制,心中就很不满。”熟悉东南亚的国际机构工作人员对财新《新世纪》记者说。网络在缅甸也是奢侈品。当地人告诉财新《新世纪》记者,网络初装费就需要几千美元,每年的服务费又要几百美元,对于这个人均GDP只有1000多美元的国家可以算是天价了,一般家庭难以负担。此外,缅甸还有相关法律禁止人们使用GTalk等在线通讯工具。“大概是怕我们用这些东西给国外打电话,那政府就收不到高额的长途电话费了。”一位当地人这样说。不过,缅甸政府并没有能够保证这项法律被执行的技术手段。他们惟一能做的,就是对发现有顾客使用在线通讯工具的网吧进行处罚——如果你在办公室或家中使用,政府似乎也无从得知。“但是网速很慢,没办法视频聊天。”这位当地人补充说。缅甸的媒体环境也还有限制。据财新《新世纪》记者了解,缅甸的所有日报只能是政府所有,但近来涌现出很多周刊允许私营,这些周刊是一些负面新闻或是批评意见的主要来源。记者看到,官方报纸《缅甸新光报》保持了在每期头版右上角醒目位置刊登“国家三大事:联盟不分裂、国家团结不解体、主权永存”。该报纸刊登的新闻也主要是某某政府部门在某日举行会议,但对会议讨论的内容语焉不详。曼德勒的一位记者说,缅甸记者中的普遍做法是,如果新闻审查通不过的文章,就发到自己的博客或是Facebook上,而发到网上的内容不会再遭审查。不过,网络不普及,意味着这些新闻言论的传播范围有限。缅甸政府对民间和外界也还保持着距离。1月4日独立日,缅甸政府在仰光最大的人民公园举行庆典。财新《新世纪》记者原欲前往观看,却发现公园门口的主干道封路,沿途有持枪警察把守。一位懂英文的军官告诉我们:“只有经授权的人才能入内。”说这话时,一辆参加完庆典的军车驶出,他连忙立正敬礼。待庆典结束,我们才得以一睹游行队伍——有护士、警察、军官、少数民族、大学生,分别举着缅甸国旗。在战争造成大批平民流离失所的克钦邦,由于缅甸政府不放行国际援助,大量难民还得不到救助。在国际舆论的压力下,缅甸政府才允许联合国等国际机构的救助进入克钦邦的城镇地区,但在广大的农村地区,救助无门可入。民族难题依旧“就算民主了,一人一票,还是缅族人多。”民族问题是未受益于变革进程的最主要难题如果说在仰光和曼德勒等缅族地区记者感受到的是变革的春风,那么北部克钦邦俨然在春风不度的玉门关外。“看,对面那些山区,每天都有战斗。”站在克钦邦首府密支那的克钦民族目瑙(Manau)公园的空地上,当地人指着远处连绵的山脉说。1月本是克钦族人每年举行目瑙纵歌盛会的时节,往常这时候的目瑙公园应是聚满来自各地的克钦人,在目瑙祭坛边载歌载舞。但2011年6月延续至今的战事,让克钦人取消了今年的欢庆。民族冲突是缅甸当代政治绕不开的话题。这个只有6000万人口的国家,仅是官方认定的民族就有135个。诸多民族被按照地理分布划分为八大族群,主要聚居在今日缅甸联邦共和国边境各邦,缅甸的主要民族缅族则大部分居于中南部各省。历史上从未有今日缅甸版图范围所及的一个国家;近代,英国殖民时期对周边民族聚居地与缅甸本部“分而治之”,其他民族与缅族之间没有什么身份认同感。1947年,昂山将军为抗英联合克钦等其他民族的领袖,共同签订《彬龙协议》,承诺成立“缅甸联邦”(Union of Myanmar),条件是各少数民族地区将享有内部事务的自治权。但昂山将军于当年被暗杀,《彬龙协议》的精神至今也没有得到真正的贯彻。民族冲突成为缅甸60多年来的常态。一些主要少数民族武装也发展出自治机构,在边境少数民族邦内形成事实上的独立政府。上世纪90年代初,缅甸政府军曾与包括克钦独立军(KIA)在内的17支民族武装签下停火协议,但这并没有带来真正的和平,一些停火武装仍保留自己的武器。2009年,政府突然单方面宣布要将所有停火武装收编为“边防军”,绝大部分停火武装不能接受,因为这违背了之前他们得到的将参与修宪、得到政治地位的承诺。克钦邦物产丰富,盛产翡翠、大米、金矿等,并是中缅边境贸易的重要通道,涉及巨大的经济利益。密松水坝也加剧了双方矛盾。2011年6月,KIA与政府军开始交火,此后战事不断升级。新文职政府已经表示,要在未来三到四年内与几大民族武装达成永久和平。1月12日,缅甸东部泰缅边界的另一主要少数民族武装克伦民族联盟(KNU)与政府达成停火协议,被视做缅甸政府进行民族和解的重大进步。但这些似乎并没有增加克钦人对政府和解诚意的信任。“政府军现在看来是下定决心要消灭KIA了。”退休在密支那家中的老军人U Muk Yin Dao Hawng这样认为。2009年退休前,他任克钦新民主军(NDAK)101军区副总司令。NDAK是1989年由缅甸共产党101军脱离出来自立门户的武装力量,上世纪90年代初已被政府军收编。不仅这位退休军人对政府军与KIA和解不抱希望,中立于政治和军事的教会人士也抱相似看法。克钦人中有95%信仰基督教,其中75%信仰浸礼派。“克钦浸礼派教区”(KBC)社区发展部主任Kum Shawng认为,目前政府与KIA的谈判只是表面文章。那么,缅甸新近的民主变革,能给民族和解带来新的希望吗?Kum Shawng不以为然。“就算民主了,一人一票,还是缅族人多。”他也认为,昂山素季的NLD目前阶段也不会将民族和解问题作为重点,“只有她在4月间选举中得到正式职位后,才可能做一些事情。”后发的挑战一旦制裁取消,缅甸的经济生态将发生剧变作为一个“最不发达国家”,变革的开始也将是缅甸接受全球化挑战的开始。随着缅甸的改革受到认可,关于取消或减轻对缅经济制裁的讨论已经展开。1月9日,澳大利亚宣布要修改、放松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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